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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抬手指指自己耳朵,朝他笑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未来能用自己的耳朵,亲耳听到你没说完的那句话。”
  闻言,丁篁立刻懂了。
  他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掐在一起的手指。
  是拒绝吗……
  好像并不算是,不如说对方更像是给他留了一个希望。
  丁篁其实隐隐约约能理解青年的想法,他没再出声,沉默片刻后收拾脸上表情,仿佛刚才无事发生一样走去餐桌旁落座,和青年面对面照常吃了一顿烛光晚餐。
  但是席上,丁篁明显心不在焉,无意识地自己手旁的酒杯一次又一次斟满。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醉得半趴在桌子上,枕着自己胳膊,双眼目光变得涣散迷离。
  这样的场面莫名给他一种既视感,丁篁迷蒙地思索半天,终于想起来了。
  是和在南华市那晚为梁嘉树庆生一样,也是同样静谧的深夜,青年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坐下来关心地问要不要回房间休息。
  这次唯一的不同是,他没有再将对方认错,即便青年依然顶着梁嘉树年轻的脸,但丁篁就是知道,他们是不一样的。
  “可能因为你看人时,眼神很用力。”丁篁脸蛋压着胳膊,嘴巴受力嘟出来,喃喃自语的声音显得模糊不清。
  “用力?”身旁青年没听懂似的反问道。
  丁篁直起身,重重点头,感觉眼前画面好像在天旋地转。
  但他努力锁定视野里那道摄人的双眸,两颊醺红地直言说道:“就像现在这样,你看着我,会让我感觉你好像在很用力记住我的样子,从很久以前就直勾勾地盯着,一度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那种视线是让丁篁怦然心跳的起因,让他莫名联想到红色的岩石、炙热戈壁、带着粗粝赤裸的意味。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醉后的这一番话,让面前青年两颊也渐渐爬上红晕。
  谈霄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殊不知喜欢真的无法藏匿,即便闭紧嘴巴,也会通过眼睛流露出去。
  好在他坚持嘴硬,好在丁篁懵懵懂懂,好在此刻醉酒的人已经神志不清。
  丁篁仿佛终究还是难敌晕眩,身子一歪失去平衡,面朝谈霄直直栽倒下来。
  脑门磕在左肩上,鼻尖抵着领口裸露在外的皮肤,灼热呼吸扑洒在上面,勾带起细微痒意。
  谈霄垂眸,默默允许自己放纵一刻。
  丁篁侧过头,热度从他脸颊传到自己锁骨上,一室安静中,谈霄听见丁篁语气透着哽咽地小声说:“你真的……不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屋外夜色深邃,谈霄静静凝望着窗口,半晌没有说话。
  就在身前人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缓时,谈霄声音低低地响起:“小竹老师,对不起。”
  他说:“如果不告诉你的话,没准我们还能再见面,但要是说了就真的没有可能了。”
  谈霄本以为丁篁已经睡着了不会听见他的话,但没想到下一秒,枕着他肩膀的脑袋轻轻点了一下。
  丁篁喃喃地说:“那你醒来之后,一定要早点来找我,我会等你的,会一直等的……”
  话音越说越小,逐渐低弱到再也听不清。
  烛火闪烁,对面墙壁上映出两人默默靠在一起的影子。
  谈霄低头,恰好看到有颗水珠掉落在他衬衣下摆上,很快洇进布料,消失不见了……
  次日,丁篁本想继续留下来陪谈霄度过剩余的时间。
  可他清早打开手机,一眼看到华昭出车祸的热搜。
  心脏顿时提到喉咙口。
  丁篁在客厅里来回不停走动,面色焦急地给华昭拨去电话,对面却一直无法接通。
  “你回去看一下吧,”一旁沙发上的谈霄主动说道,“我自己在这边没事的。”
  顺着青年话音丁篁看过去,对方大概刚刚又经历了一次排异反应,脸色苍白到有些透明。
  分明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联络不上的华昭像根钉子一样深深扎在丁篁太阳穴里。
  他走过去在青年身前蹲下,拉过对方手腕翻到内侧,垂眼盯着上面剩余两天的字样,丁篁无声咬了咬牙。
  “去吧,不用担心我。”
  头顶再次响起青年轻松如常的声音。
  瞬息之间,丁篁打定主意。
  他五指收拢握住谈霄手腕用力攥了一下,抬起头直视那双眼睛说:“等我,我马上回来。”
  “嗯。”谈霄勾着嘴角点点头。
  之后丁篁火速离开农家小院,叫了辆车朝着市区方向马不停蹄赶去。
  谈霄起初静静坐在屋内等着,后来他发现院子里和丁篁堆的雪人有些化了,于是又出去加固一层。
  等到天色渐黑,丁篁没有回来。
  谈霄不想错过敲门声,困意上涌也坚持没有回房间。
  到了半夜,手腕上的数字跳转成二十四小时样式,谈霄坐在窗下一直望着院门入口。
  忽然,置于面前茶几上的手机亮起。
  他拿起来,看到是华昭的来电。
  莫名的,盯着那方雪亮刺眼的屏幕,谈霄心底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滑开接通标志,听筒里随即传出华昭惶急中夹着哭腔的声音。
  她在那边说:“怎么办……丁篁……丁篁失踪了。”
  第71章
  从华氏娱乐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时分。
  华昭抱着一摞签约合同的文件夹上车,想等丁篁回来让他横向对比参考一下再做决定。
  街边霓虹闪烁,轿车安静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路面上。
  正当华昭阖眼靠着座椅准备休息片刻时,前排司机冷不丁开口道:“小姐,刹车好像失灵了。”
  闻言华昭猛地睁开两眼,下意识拧紧眉头望向车内后视镜。
  之后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她只记得当时好在车速并不算快,在司机刻意地撞过几个街边障碍物后,终于有惊无险地停了下来。
  之后她和司机都被送进医院检查了一番,所幸两人没有严重的骨折和内伤,只是有些轻微脑震荡。
  华昭当晚没有回家,遵照医嘱留院观察一晚。
  她有意和身边的人打过招呼,让他们按住消息别对外声张,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然而等她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不知怎么回事,车祸的事已经完全暴露出去,还明晃晃地挂在热搜上,医院楼下黑压压地堵了一圈记者。
  华昭刚起床电话就被打爆了,她索性直接关机,没过多久助理走进病房悄悄告诉她说,丁篁来了,此刻正被记者围在下面,长枪短炮地怼着问有关他离婚的八卦。
  于是华昭又立刻派人下去把丁篁接上来。
  “哎我没什么事,你怎么还专门过来了,”华昭身穿病号服靠着床头,朝刚走进门口的丁篁挤眉弄眼,“怎么样,昨晚的告白,成了吗?”
  丁篁没接茬,而是直直走到床边。
  他将华昭上下打量一通,肉眼所见范围内没发现有什么伤痕,才口吻严肃地问:“伤到哪里了,怎么会出车祸?”
  望见对方脸上明显一副压抑着后怕的神情,华昭没再逗嘴,端正姿态和丁篁简单说了一遍昨晚的经历。
  “所以我感觉这热搜上得就很邪门……”
  华昭还在纠结是谁走漏的消息,丁篁却沉吟片刻问道:“汽车检修报告出了吗,怎么会突然刹车失灵。”
  华昭回道:“还在派人查。”
  丁篁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起身去找医生了解华昭具体受伤情况,得到没什么大事的回复后才算暂时放下心来。
  中午华昭拉着丁篁吃了顿营养餐,之后没留他太久便放人回去了。
  因为在她身边,偶尔会看见丁篁露出一脸心不在焉、归心似箭的神情。
  问过之后才知道,那个借用梁嘉树身体的青年最近状态不太好,丁篁没说太详细,只说对方可能没有多长时间就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他这些天想陪在那人身边。
  华昭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也明白丁篁低落的情绪不是自己能够解决的,她特意派了个司机载丁篁回去。
  离开之前,丁篁又回了趟别墅,说要看一眼肉松,顺便带点换洗衣物。
  华昭记得他们走出医院是在下午三点多,手机四点零五分时收到了门禁开锁的提醒,她通过门口监控看到丁篁走进室内。
  而一个多小时过去,华昭本以为丁篁早该回到那处乡村小院,可她接到了司机的来电。
  对方说,已经在地下车库等待丁篁许久,一直没有见人下来,丁篁电话也打不通,司机不敢贸然进别墅找人……
  华昭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顾不得医嘱,她一边让助理办出院,一边给保姆阿姨打电话,问她有没有见到丁篁。
  隔着电话,阿姨语气诧异地回道:“丁先生早就走了呀,我看着他坐电梯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