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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蓦地,听完手机里传出的消息,华昭心神一晃。
  “所以,他是从别墅里失踪的?”
  凌晨夜色浓深,华昭对上视频里青年冷厉深邃的一双眼,不自觉扣紧手心。
  她不愿承认这个现实,却还是不得不点头道:“再精确一点的话,应该是从电梯内到地下车库的这段路。”
  对面青年十指交叉撑着下巴,想了想问:“有查过监控吗。”
  华昭点头:“有的。”
  她从丁篁进门之后的监控开始查起,没有见到他自己走别墅的身影,但是记下了在丁篁后面分别有两次人员进出。
  一次是提着垃圾袋的保洁人员,一次是推着推车来更换新鲜蔬菜水果的帮厨。
  她已经叫人去联系那两个工作人员,可一个休假了,另一个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听完她这边的线索,视频中的青年看着镜头问:“报警了吗?”
  “报了,但是失踪没超过二十四小时,那边还不能受理。”华昭说完脸色有些颓败萎靡。
  人是在她这边消失不见的,她理应要负最大的责任,这也是华昭一开始不敢告知谈霄的原因。
  大半个晚上她一直都在四处奔波,有一丁点线索就会顺着深入查下去,可最后无一例外都断了。
  心底有个不好的答案越来越清晰,华昭感觉快崩溃了,精神压力大到不堪重负,最终只得联系上谈霄向他说明一切,以期能得到不同视角的助力。
  谈霄低头扫一眼自己手腕,剩余不到二十三个小时。
  他抬眼望向屏幕,先让华昭稳定一下情绪,然后冷静地分析道:“你我现在都知道最有嫌疑和动机的人是谁,如果真的是梁嘉树干的,这就像一个连环陷阱,从你前一晚出车祸起,身边很可能已经被安插进了他的人,提前对你的车动过手脚,之后再爆热搜,引出丁篁去探视,趁丁篁回到别墅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暗处将他绑走。”
  华昭目光凝深:“我也是这样猜的,但……”
  “但从丁篁失踪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梁嘉树并没有主动联系你提要求,”谈霄眯了眯眼,眸光泛着冷意,“最差的可能是他正带着丁篁离开,不过对于我这个‘隐患’,他不太可能会放手不管,所以还有一种可能是,他在等。”
  “等?”华昭眉间夹出褶痕,思索着说,“你的意思是,他在等我告知你这件事,然后我们两个正常情况下一定会碰面……”
  “对,”谈霄接过话道,“通过他要特意引出丁篁来推测,梁嘉树应该还不知道我藏身的地方,如果你主动来找我,他可以跟踪,如果我去找你,他可以提前在你住处周围堵截。”
  华昭恍然大悟:“所以他绑了丁篁却不向我提条件,其实是在钓你出现!”
  谈霄说:“目前这也只是猜测,你现在还在别墅里吗?”
  华昭答没有,她举起手机环扫一圈:“我带着肉松搬到另一处公寓里了,这边安保条件还可以,不过我猜身边可能还是有梁嘉树安排的人。”
  “嗯,”谈霄点点头,“总之我们先不要见面,等会你换个小号打给我,随时保持通话。”
  华昭眼神沉定下来,思路逐渐清晰:“好,我这边会继续沿着监控拍到的那两个人往下查,时间到了就去找警方。”
  谈霄和她想的一样。
  如今华昭在明处,而他就要暗中当那把最出其不意的刀,狠狠划烂梁嘉树的春秋大梦。
  希望这次……不要让他等得太久。
  ……
  丁篁意识悠悠转醒时,眼前一片漆黑,仿佛被什么东西蒙了起来。
  贴在嘴巴上的大概是块胶布,丁篁闻到明显刺鼻的塑胶味。
  大脑还有些晕晕沉沉的,黑暗中他感受到自己两臂背在身后,手腕被捆住,整个人大概是靠坐在墙边的姿势,两腿向前平伸,脚腕并在一起也用绳子紧紧捆着。
  丁篁呼吸几次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回忆失去意识前最后的画面,是他刚走出通往地下车库的电梯,迎面有道高大的黑影像堵墙一样直直撞上来,接着一双有力的手紧密捂在他的口鼻处,丁篁受惊不自觉喘了口气,挣扎几下很快没了意识。
  能对自己做出这样事情的,除了梁嘉树丁篁想不出第二个人。
  过不久,室内响起一道男声证实了他的猜想。
  根据周围静谧的环境,丁篁感知到自己应该正处于一个房间里面,而梁嘉树人声响起的位置距他不算远,可能只是房间内外的距离。
  屏住呼吸丁篁没有乱动,保持着低垂脑袋的姿势,假装自己仍然处于昏迷中,同时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梁嘉树讲电话。
  虽然梁嘉树没有开免提,但好在室内很安静,丁篁隐隐约约可以听出电话对面正在向他汇报一些信息。
  那是道操着外地口音的陌生声线,简短且快速地说:“仓库里面的人已经提前布好了,还没发现有人去找那个女的,边境那边在催了,我们还等吗?”
  仓库、女人、边境……
  一番话听得茫然不解,丁篁只好将捕捉到关键词在心里暗暗记下来。
  室内静默片刻,梁嘉树对手机那端的人回道:“我心里有数,你让人继续盯着华昭那边,可以在仓库高处单独安排一个人,必要时提前出手也没关系。”
  女人……华昭?
  丁篁垂头默默想道,梁嘉树派人盯着华昭做什么,还有仓库和出手又是什么意思……
  正在复盘推测他们对话中一些隐晦字眼,忽然丁篁耳尖一动,听到梁嘉树挂了电话朝他的方向走过来。
  “小竹?”
  男人试探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丁篁敏锐感到有气流拂动,梁嘉树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接着动作柔缓地一点一点撕掉贴在他嘴上的胶布,然后又取下戴在丁篁脸上的眼罩。
  是继续闭眼装下去,还是睁开眼直面梁嘉树,丁篁犹豫两秒,缓缓掀开眼帘。
  “醒了怎么不吭声,嗯?”
  男声低哑温柔,丁篁缓过眼前一开始的模糊,逐渐看清梁嘉树含笑注视着他的含目光。
  太假了。
  丁篁内心顿感一阵恶寒。
  他绷着脸没接话,先是扭头打量四周的环境。
  的确如他所料,自己正身处一个房间内,虽然没有开灯,但丁篁扫到对面墙壁上熟悉的装饰画后,一瞬间明白自己被梁嘉树关在了哪里——
  是当年大学毕业后他们合租的那套公寓。
  严格来讲,这处房产还是归属于自己的,所以梁嘉树的行为现在不仅涉及绑架,还有私闯民宅。
  丁篁抬头对上男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牢牢盯紧他的双眼,傍晚昏暗天光透进窗口,让对面那双狭长眼睛显得越发幽深,而其中偶尔闪过隐含兴奋与焦渴的光亮,让丁篁本能察觉到一股危险。
  镇定心神,他率先开口问出第一个问题:“我昏迷了多久?”
  丁篁记得自己收好衣服,给肉松梳了会毛,然后大约在下午四点半左右去坐电梯到地下车库。
  如今看着外面天色,感觉起码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了。
  然而梁嘉树的回答让他整个人一瞬间身体僵在原地。
  对面男人按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语气轻淡随意地说:“差不多一天吧。”
  ……一天?
  丁篁缓慢眨了下眼,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怎么可能?
  心跳陡然加快,他第一瞬间想到的是,自己离开那处农家小院时,握着青年手腕认真和他说等自己回去。
  可是现在,算上昨天,对方的时间差不多只剩几个小时了,他还好吗……
  丁篁忽然奋力挣扎起来。
  他双手背在身后,艰难转动手腕试图扩出一点空隙。
  可麻绳勒得死紧,没过多久手腕便传来尖锐的刺痛感,不用看也知道皮肤应该红了一大片。
  丁篁顾不得疼痛,满眼焦急愤然地直直瞪视梁嘉树,嗓子里压抑着低吼说:“你快点放开我!”
  对面男人脸上的柔和神情始终没有丝毫变化,依然笑意吟吟地看他挣扎,半晌才状似怜惜地轻轻叹息一声:“小竹,别白费力气了。”
  梁嘉树低醇的嗓音与室内空气共振,像大提琴一样缓缓拉响,他满眼专注地凝视丁篁说:“等我把横在我们之间最后一个问题处理掉,我就带你离开这里,我们一起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说着,梁嘉树眉目间露出向往愉悦的神情,他视线上抬,望着半空虚无缥缈的空气,兀自陷入遐想道:“我们从边境出去,到了公海上,就再也没有人能抓住我们,到时我们可以去国外定居,或者就像以前在海岛度蜜月时那样,买个私人小岛住下来,当做重新开始,好吗?”
  望着眼前男人用一副温情柔和的样子认真做着计划,丁篁忍不住露出难以理解的眼神,摇头喃喃道:“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