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泽诧异地转头看向楼双,“哥哥,这是在叫你吗?”
楼双一皱眉,居然把这茬给忘了,什么系统高级功能,还不如没有呢……
就这几秒的空档,来人已经到了跟前,扶着膝盖气喘吁吁,“殿下,可是找到您了,发现马车上没人,可吓死属下了。”
这下连找借口否认都来不及了,毕竟从哪里还能找出第二位,与他样貌相似,头发也是银白色的质子呢……
楼双捏捏夏时泽的手心,小声解释,“我回来的时候,有点小问题。”
质子的侍卫看着楼双,也很摸不着头脑,殿下是长这个模样吗?好像没错,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还有……殿下叫什么名字来着……
为什么什么都模模糊糊,想不起来了。
在众人的目光中,他一拍脑袋,突然惊呼一声,“楼双,对,殿下叫楼双。”随着这句话说出,其余侍卫好像也有了模模糊糊的印象,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楼双转头与夏时泽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怀疑我是什么人假冒的就好。
夏时泽却看着楼双,又看着眼前的侍卫,心中感叹,果真是神仙手段,无所不能。
第72章
质子的侍卫不认识新帝, 就见自家殿下与一陌生男子举止亲密,甚至还要上他的马车,相当不解地问道, “殿下, 不回广源宫吗?”
“不回, 你先回去吧, 等我派人给你送信。”说着就扶着夏时泽的手上了马车。
侍卫一个人呆在原地,挠挠头, 他家殿下之前好像不喜欢交朋友啊, 不对,殿下此前是什么性格?他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在原地徘徊一阵, 侍卫拍拍自己的脑袋,只得先行回去,反正也没有人管他们,殿下爱去哪就去哪。
皇帝的马车自然是奢华, 云锦的软垫铺在身后,檀木的小桌上摆着西域进贡的新奇果子, 空气中飘着一股不似凡品的木质甜香。
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就靠在楼双肩上,“哥哥,要不要尝一点甜糕。”
楼双接过糕点,看着眼前的夏时泽, 又低头再瞧瞧自己, 尽管他们的相处模式与以往并无不同,但莫名有些紧张。
可能是之前在上一个皇帝那留下的后遗症吧……属于工伤,唉,可怜的打工人。
楼双咬了一口糕点,果然满口香甜, 他顺手大逆不道地摸了一把皇帝的大腿,“陛下准备将我安置在何处?”
夏时泽动作也不变化,甚至又往楼双那里靠了靠,他思索了一番后才回答,哥哥回来的第一晚,怎么说都应该在皇帝寝宫,到时候床头烧一对龙凤红烛直到天明,该多应景。
但寝宫叫他折腾的不成样子,断然不能让哥哥看见,因此夏时泽只好恨恨地说,“御书房侧有滴翠阁,我常在此睡下,院中花正好,哥哥可以安心住下。”
等他把寝宫收拾好了,再点那龙凤花烛。
楼双点头。
赶车的侍卫自然能听见他们的对话,面上也不敢有多的表情,只敢在心里偷偷八卦一下,怪不得皇帝不纳后宫,原来是志不在此……想必那些老臣又要头疼了。
岳芝进宫了,自从夏时泽登基,他就没少跟着操心,皇帝不急太监急,他这个亲王整天操着宦官的心,也算是一种家门不幸。
但他是真害怕这个弟弟,哪天突然毫无预兆一脖子吊死,然后告诉他自己殉情了,或者干脆郁郁而终……
他可就剩这一个弟弟了,师弟死了,他已然失了半条命,尽管岳芝整日嘻嘻哈哈,不见神伤,但每日醒时,都泪湿衣袖,躺在床上直勾勾盯着床顶看。
师弟怎么就……死了呢?
那是从小做饭,一口口把他喂大的师弟啊,两人在山中一起长大的,也是自己亲手把他送进了京城,送进了这坛烂泥堆里,最终害死他。
他这个师弟自小就成熟,性子与自己不一样。
岳芝当年突逢大变,血海深仇压在心上,竟然养成了个什么都不往心里去的性子,但师弟死后,儿时熟悉的那种无助恐惧与悲痛,还是找上了门。
他也试过招魂请神,统统没有用,只有手中的铃铛空响,并无人回应。
岳芝给了师父传了无数封信,想请他老人家出山,但信件统统石沉大海,派人去找也找不到,不过想来也是,老头喜欢漫山遍野转悠,不知道去哪云游去了,年纪大了还老眼昏花,就算收到信件,估计也看不清楚,随手扔炉灶里烧火了……
他素来喜欢在皇帝书房旁的滴翠阁呆着,今日弟弟不在,他也随便坐在阁中,望着窗外发呆。
若是师弟还活着,现在的日子不知道有多快活。
岳芝吐出一口气,眼角有些泛红。
我当初就不应该送师弟进京,不送师弟进京他就不会倔着不走,不是非要不走他就不会死,他要是没死,现在我与时泽也不会如此悲痛欲绝……
但又转念一想,师弟要是不进京,就碰不上夏时泽,要是救不上夏时泽,自己亲弟弟可能就被梁权这个杀千刀的狗贼给虐待死了……
他又吐出一口气,这是老天非要用他一个弟弟去换另一个弟弟吗……
就在他哀愁叹气的时候,滴翠阁的大门被人推开了,岳芝坐在窗边闻声看去。
是夏时泽回来了,岳芝心情并无波澜,挺好,没在外面寻死觅活。
再定睛一看,夏时泽的手里还牵着另外一个人。
这下岳芝坐不住了,夏时泽总共就牵过仨人的手,他,师弟,他姑,这怎么好端端的,多出来第四个人。
岳芝静心凝气,倚在窗边继续看。
只见两人衣袖紧挨着,还在院中嬉戏赏花,逗鸟喂鱼,神态自然,好一对佳偶天成,璧人一双。
岳芝咬紧了牙,瞪大了眼。
怎么回事,他本来还担心弟弟殉情,怎么转头就移情别恋了?
但若是两情相悦……不对啊,这中间的跨度也太大了,怎么一点缓冲都没有?
如果夏时泽要另觅良缘,岳芝也不是接受不了,但你昨天还死气沉沉,今天就牵着新人的手,是不是有些太快了……我师弟可是为了你小子死的。
岳芝拳头硬了。
但他还是站在原地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冲动,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
他又探出头,仔细观察,想看看夏时泽牵着的人是哪位。
这一看不要紧,外头日光正盛,楼双的头发在日光的照耀下愈发耀眼,他一转头,样貌正好让岳芝看了个正着。
白发的光芒似乎给他的面孔镀了一层银边,鲜花绿叶掩映之下,来者眼含春水,面如晓花,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岳芝把转过去,把头靠在墙上撞了撞。
对方长什么样子,其实对于岳芝而言,并无区标,但他偏偏长得与他师弟别无二致。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这还有什么疑问?
夏时泽为什么这么快就从悲痛中走出来了,牵了新人的手,只因为他找了个与楼双模样一样的!替身!
好家伙!我的好弟弟!
你居然也学这一套!
我师弟白搭上一条命来救你了。
岳芝仰头,眼泪从他眼角流下来,又伸手擦去。
滴翠阁滴翠阁,这个翠字,居然是应在师弟身上了。
岳芝悲愤异常,恨不得一脚踹开门,抓夏时泽这个负心汉个正着,但又顾及那人感受。
毕竟与自家师弟长了一样的面孔,也算是有缘分,说不定是被蒙蔽,对替身一事一无所知,还以为寻了个好姻缘,自己这么贸然冲出去,若是他面皮薄,又要如何自处,若是传出去,又要如何面对亲朋好友?
想到这,岳芝只能先难耐下来,走到一边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全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若是夏时泽这小子有点良心,推门看见他在,自然不敢带人进来,这事也就这么揭过去了,自己以后再派人提醒那位公子就是了。
想到这,岳芝喝了一口清茶,压了压心中的火气。
门口夏时泽附在楼双耳边,“门口的侍卫说,大哥就在屋里,我们小点声,给他个惊喜。”
楼双笑着点头。
两人轻轻推开房门。
岳芝听见房门被推开的细声,心想如此小心翼翼,果然知道见不得人。
故意没有回头,摆出自己的背影,等他们二人自己离开。
背后再无声响,岳芝叹了一口气,以为二人已经离开,转过头去。
却见夏时泽与楼双牵手站在他身后,脸上含笑,明目张胆。 !好你个夏时泽!你不会以为我会与你同流合污吧。
这个人与师弟长得再像,你也不能拿他当成替代品!你对不起师弟,也对不起他!
岳芝含着一腔怒火,将要发作。
楼双俯身一把抱住他,“师兄,我回来了。”
岳芝石化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怎么连声音都这么像我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