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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书院 > 综合其它 > 缺氧季节 > 第72章
  
  但陈禹让没多说什么,盛了一大碗,面不改色地喝完了。
  见状,余想也给自己倒了碗,才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
  有点咸。
  “别喝了。”
  她想把陈禹让手里的碗拿开,被陈禹让拦下。
  “能喝。”
  他说。
  晚上,他们依旧睡同一张床。余想挤在陈禹让的怀里,找到最舒适的位置,听着他心跳的声音。
  “陈禹让。”
  “嗯。”
  “Eyran。”
  “嗯。”
  余想却只是喊他的名字,什么话也没说。
  她只是想叫叫他。
  老爷子去世后有一系列事情要处理。
  比如放弃继承权。
  白天,陈禹让出门,余想就在家里办公。
  那天她突然飞来林港城,处置那几位董事的事情全权落到了莫丞昱肩上。
  陈禹让回来的时候,余想正在和莫丞昱开视频会议。
  他倚在门框边,没
  有打扰,只是注视着她工作时认真的侧脸。
  原来Joceline工作的时候是这样。
  挂断视频通话,腰上停下一只手。她抬起头,和陈禹让接吻。
  “Eyran。”吻隙间,她说,“我后天要去一趟新加坡。”
  刚才莫丞昱和她说,总部那边要问责。
  “去多久?”
  “一星期吧。”
  停在她腰肢的那只手慢慢收紧,热气拂过她的耳廓,陈禹让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了个好。
  那天他把余想送到机场,下车前,出发层喧嚣的背景音里,他们安静地吻了很久。
  这几天,他们没有做.爱,只是一遍一遍的拥抱,亲吻。
  没有人说道别的话,余想的身影慢慢隐入登机口。
  红绿灯口,车有些堵。红色的刹车灯在蜿蜒的山路上连成一片璀璨却滞涩的河流,可以望见远处那所红砖尖顶的初中,他们一起在那里度过青涩的三年。
  初中的时候,陈禹让的教室在顶楼,余想的教室在二楼。同一幢楼,却互相看不见。
  下课后,他偶尔会以找焦牧的借口去二楼,但更多的时候,他会呆在天台上。
  那里的视野,可以俯瞰整个中庭和每一间教室。
  他往下看,知道她坐在倒数第二排。
  窗外高大的凤凰树枝叶婆娑,光影在余想的发梢跳跃。天台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她永远不会发现,他在看她。
  那天余想喝醉,躺到他床上。陈禹让一宿没睡,晨光熹微时,莫名回了初中,站在天台,依旧可以望见那间教室。
  口袋里刚好留一枚硬币,他告诉自己,正面,他去找她复合;反面,他等她来复合。
  可最后他根本没看是正面还是反面,下楼后随手将那枚硬币扔进了水池。
  此刻,在这拥堵的车流里,他才明白抛硬币并不是选择。
  原来是许愿。
  -
  新加坡总部的顶层会议室,冷气开得格外足,余想早有预备地套了件长外套。
  新加坡的职场文化偏向严格,强调效率与结果,哪怕是她和莫丞昱及时发现贴牌假药、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但祸起萧墙,董事会内部出了如此纰漏,她身为负责人,无从推诿。
  会议持续了四个多小时,她和莫丞昱任命挨了四小时的骂,后面一个多星期被流放到总公司的各个岗位,学习怎么管理公司。
  她从清早跟到深夜,在不同部门间穿梭,记流程、看操作、写报告,每天回到酒店时几乎连脱外套的力气都没有。
  呆在新加坡的日子被预估的长了些。
  这几天,余想一直和陈禹让在微信上发消息。
  并不频繁,只是三三两两几句,竟然也堆出了几页的聊天记录。
  漫长的轮岗学习结束,最后一日,走出玻璃幕墙,一阵潮湿的风扑面而来,余想抬起头,发现下起了雨。
  新加坡的雨,又急又密,不像林港城的雨那般缱绻。雨滴又大又重,砸在皮肤上微微发痛。她没带伞,站在檐下,看着雨水在地面溅起一朵朵水花,忽然想到很久之前,她拿着破手机站在公交站台下的狼狈瞬间。
  那个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电话被接通。
  余想故意将手机往雨幕里伸了些,好半天才收回胳膊。
  那边背景安静,衬得她这边的雨声更嘈杂。
  她看着眼前的雨帘,低声说:“新加坡下雨了。”
  半天,电话那头,陈禹让低低笑了声。
  “Joceline.”
  他叫她的名字,清晰得像贴在她耳边。
  “好想你。”
  …
  那头,陈禹让坐在办公室,对着落地窗,俯瞰这座城市。
  南屿市春光明媚,而他刚从电话里,听见了新加坡的雨声。
  他在美国呆了八年。
  从加州晒得人发晕的阳光下,到马萨诸塞州冻得人清醒的雪夜,最后又落回湾区。
  这几年,他不知看过多少次查尔斯河,冬天结薄冰,秋天漂满红叶,河边总是跑着穿哈佛卫衣的人和叼飞盘的狗。
  他也曾经带着木法沙在上面玩过一圈,它差点和其他狗打架。
  可好像不管天气怎么样,晴天或是落雨天。
  他总是会想与一个人分享。
  他比余想更清楚。
  你那边天气好不好,是我想你了的另一个翻译。
  电话那天,余想忽然像消失。
  陈禹让不急,就这样静静听着手机里的电流声,以及远远模糊的雨声。
  “我明天回来。”不知过了多久,余想终于慢吞吞说,“你来接我。”
  她从来不是说你要不要来接我。
  而是“你来接我”。
  阳光掠过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眼下的卧蚕慢慢现开,陈禹让无声弯唇。
  “嗯。”
  第58章 恋爱金鱼明年今日别要再失眠(一)……
  飞机降落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南屿市的星光垂落平野,机身嗡嗡作响,旅人从舱门鱼贯而出。
  秘书帮忙订的机票,办登机的时候,工作人员给余想和莫丞昱分了前后两个相近的座位。
  下机后,余想没找到自己的行李箱,转头一看,在莫丞昱手中。
  不管是和谁,和女生呆在一起的时候,莫丞昱没有让女生拿东西的习惯。
  机场出口,余想脚步停住。莫丞昱也跟着停下来,“有人接?”
  余想嗯声。
  闻言,莫丞昱似了然一笑,正欲张口,目光瞄到某处,唇边的弧度慢慢掉了下来。
  余想顺着他的视线回头,一眼便看见了陈禹让,风衣下摆豁然敞开,勾勒出窄而挺拔的髋部和一双长得近乎嚣张的腿。
  察觉到她的视线,陈禹让目光点了一下,但也没再余想身上多停留。他径直走过来,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从莫丞昱手里接过余想的行李箱。
  余想还未反应过来,肩膀就被一只大掌拢住。陈禹让将她死死挨住,余想抬头,看见他抿直的唇线和微微突出的眉骨,一副冷漠模样。
  嘴角不自觉扬了下,余想压下去,不能笑得太明显。
  她对莫丞昱挥了下手:“我先走了。”
  …
  从机场返回的道路有些空旷,夜色被流线型的车体剖开。
  某人上车后就没有说过话,余想伸手将车窗降下一半,潮湿的晚风立刻涌进来,停顿片刻,又轻轻把车窗合上,转头问:“怎么不放歌?”
  陈禹让单手搭着方向盘,腕表在暗处泛起冷光。听到问题,他只懒懒抬了下下巴,示意中控屏,让她自己选。
  余想倾身去碰屏幕,刚摁下《Starboy》的播放键,极速逼近的鼓点里,忽然听见头顶落下一声听不出情绪的询问。
  “你还想不想和我复合。”
  怔了一瞬,余想随即弯起嘴角:“想。”
  陈禹让终于掀眸看过来:“有一边追我一边对别的男的好的么?”
  余想心想我什么时候追你了,但把这句话咽了下去,毕竟是她找陈禹让复合,这个动作可能就算是追吧。
  于是转口问说:“我对谁好了?”
  她刚才就和莫丞昱说了几句话吧。
  陈禹让没接话,视线重新投向道路前方,侧脸线条在明明灭灭的灯光里显得有些冷淡。
  余想却忽然笑起来,等到红灯亮起,车子缓缓停稳的间隙,她突然探过身抓住他搭在扶手箱上的手,仰脸就要吻他,却只擦过他的下颌。
  陈禹让不紧不慢地避开,淡漠道:“我没同意。”
  闻言,余想坐回去,漂亮的眼睛盯住陈禹让,故意很重地哦了声:“好小气。”
  …
  等那辆黑色的路虎在车库停下,余想才后知后觉记起来她应该没有和陈禹让说过她的地址。
  看陈禹让从后备箱里拿出她的行李箱,余想心里暗暗笑了下,没把这件事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