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禹让。”
闻言,前台的视线在她身上扫过:“有预约吗?”
噎了一下。
差不多的职位,余想当然知道自己不能拿出微信聊天记录来证明“有预约”。
正思考要不要给陈禹让打电话,忽地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抬眼,恰好前台也看见来人:“路总。”
路鸣冲前台点了点头,把余想引向电梯方向。他一路没多问,只将她带到一间办公室门口,用眼神示意。
余想会意,正要道谢,却察觉到路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很复杂。
半晌,路鸣才叹了口气:“余想。”
“你这次。”他问,“准备和Eyran到哪一步?”
…
微信消息界面沉寂无声,陈禹让倚在办公椅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枚银戒,偶尔又瞥向手机屏幕。
门就在这时被推开。没敲、没请示,干脆得像进自己地盘。
他抬眸,看见余想的刹那。
喉结微动,眼底倏尔划过一道光亮,指间的动作蓦地停驻。
那句“你怎么来了”停在口边。
这样弱智的台词他不会说出口。
下意识要把那枚戒指收起来,最后反而将它攥入掌心,起身朝她走去。没说话,只一手合上门,另一手却准确而强势地扣住了余想的手腕。
余想没挣脱,只觉得他掌心很烫,紧接着,自己的中指上传来些许冰凉,陈禹让将那枚戒指套到了她的中指上。
在他手指上恰好的戒指,在她手上立刻空出了一截,像一个易拉罐的环,欲掉不掉。
那只漂亮纤长的手就停在自己手里,垂眸盯了会儿,陈禹让的喉间溢出一道轻笑。他取下戒指,指尖掠过她指节时有意无意地多停了一瞬,最后亲了下她的唇角,语气里藏着懒洋洋的笑意:“想我了。”
余想看着他的动作,牵唇笑起来,把戒指取下来,戴回陈禹让手上。那枚戒指重新回到他的指节上,她抓住他的手,一时忘了松开,心里是路鸣最后一句话。
“Eyran这几年,不好过。”
陈禹让也没再取下那枚戒指,视线落在她精致的鼻梁上:“晚上吃什么?”
“我点了外卖,送到家。”
“行。”
语落,陈禹让牵住她往外走。
那枚冰凉的戒指硌在两人指间,慢慢陷进彼此的肌肤。
他们走出去的时候,方格间的人纷纷侧目,空气里弥漫着克制的惊讶和好奇。偏偏两个人都习惯被注视,旁若无人的气场将周围一切隔绝开。
秘书正巧拿着平板从另一侧快步走来,原本想说4S店那边发了几款车的资料,但看见陈禹让身边牵住的女人,大概猜到这件事不能在这说。
最后,他只说了“陈总再见”,某个瞬间看清了陈禹让身边的人,竟觉得在哪里见过。
…
那辆蓝色Taycan就停在楼下。
看见来人,司机先认出他:“陈二少。”
这个称呼让陈禹让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他抬眼,看向驾驶座,目光与记忆中一张模糊的脸对上,认出是余家以前的司机。
许多年前,余想生日那次,他烧得意识模糊,就是这位司机把他送去医院。
他也就坐过这样一次余家的车,没想到司机居然记住了自己。他朝司机微一颔首,和余想坐进了后排。
司机淡淡收回视线,末了,心中生出奇异的往事如烟感。
事实上,他对陈禹让更多的印象,不是余想那次生日,而是来自于很多个余想的放学后。
何相宜和余至君未离婚之前,通常是两个人轮流接送余想。后来开始闹离婚,接送余想被派到了家里的司机头上。
傍晚时分,他将车停在校门对面,等小姐出来。一次又一次,他看见那个众星捧月般的陈二少,跟在余想身后几米的地方,既不靠近也不远离,低着头,一下一下朝余想脚后跟踢小石子。
起初,他还以为是余想被霸凌,可多看几次,他就看出了门道。
走在前面的余想,脸上总是绷着没什么表情,但嘴角偶尔会偷偷往上翘一下。
反倒是后面那个踢石子的少爷,眉头微蹙,别扭的情绪写满脸。
…
陈禹让不是话很多的类型,有外人在场时更是惜字如金。他没怎么说话,只是一路握住了余想的手。
回来的路上,车路过了徐子双的酒吧,店外的霓虹已经开始闪烁,似乎生意不错。余想蓦地想到上次在酒吧门口听见的对话。
电梯缓缓往上的时候,她问陈禹让:“你之前的车呢?”
“林港。”陈禹让漫不经心道,半响,和她多解释了句:“当初借了点钱。”
当初把硅谷的工作室解散,回国创公司,他把车押了,凑了笔钱。
那车上着两地牌照,原本是他计划里近期要赎回来的东西,毕竟当年把这辆车搞到手花了点心思。
但现在,这个计划可能要稍微延后了。
说着,他突然俯身凑近,唇边挂一个懒散的笑:“要靠余总养了。”
余想说行啊,胡乱应下:“包养合同让我律师拟好发给你。”
陈禹让没说具体的,但余想记得之前覃忆和她提过,说陈禹让向陈家借了一笔钱,然后断了关系。
思及此,她更紧地攥住了陈禹让的手:“陈禹让,我说真的,我真的会养你的。”
她突然说得很认真,倒是陈禹让愣了下。随即眉梢轻扬,那点惯常的矜傲又漫回眼底。
他伸出食指,刮了下她的鼻子。
余想点的外卖早就到了,吃完后陈禹让自觉出门扔垃圾。回来的时候,余想正站在窗边打电话,听对话,是工作上的事。
陈禹让倚在墙边静静地看,他还挺喜欢看余想工作的样子。
他有些无聊地打量起余想这间屋子,视线蓦地被悬在玄关处的软板攫取。
挂了电话,余想就看见陈禹让站在玄关处的背影。察觉到背后的视线,陈禹让回过身,指尖还搭在那块破掉的happyfish表盘上。
心头一跳,余想下意识解释:“不小心碎了。”
但陈禹让没说话,视线慢慢转了回去,他已经知道了昨晚一进门余想就关灯的原因
。这块软板上藏着太多情绪。
而那日他向她索要的那枚戒指,就被放置在这块软板下面。
喉结难以抑制地滚动了一下,某种酸胀的热流冲撞着胸腔。他忽然说不出来任何话,把余想更用力地揽进怀中,下巴轻抵着她柔软的发顶,低头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窗外的城市沉入模糊的夜色里,而室内只有彼此交错的呼吸。
“我前几天登上了那个网站。”余想突然说:“看到了你给我的生日快乐。”
陈禹让的下颌在她发间轻轻蹭了蹭,低低嗯了声。
兀的,他说:“余想,你算过吗。”
“什么?”
“如果我们没有分开。”他的手臂收紧了些,“我可以陪你过五个生日。”
余想在他怀里仰起脸,声音轻而清晰:“陈禹让。”
“我们算是复合了吗?”
她问。
蓦地,陈禹让低笑出声:“以后别喝酒了。”指腹蹭过她眼下细腻的皮肤,说:“不如你和我表个白吧。”
余想没听懂那句喝酒的含义,但不妨碍此刻,喜悦的情绪犹如香槟气泡往外冒。
她手指收紧,踮起脚去碰他的唇。
“Eyran,我中意你。”
他没想到她应得如此干脆利落。
微微一怔,他想说一句什么,但是却开不了口。
因为笑了出来。
他托住她的臀腿,就着这个姿势低头吻住她。唇舌交缠间彼此的体温急速升高,昨日拆了一半的避孕套早已不知被扔到哪个角落,额角的青筋抽了几下,被打断的陈禹让有些烦躁,正准备找,手臂被那只白皙的手缠住。
余想指了下立在一旁的行李箱。
他打开,在看清里面的东西时,慢慢笑起来。
“什么时候买的?”
余想有些脸热,但还是强装镇定,小声道:“我说了呀。”她的声音压得低软,“我很想你。”
陈禹让随意从那装了半个行李箱里的避孕套里捡出一盒,揽过她的腰将她带近,笑声低低震在胸腔,温热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就这么想我。”
余想有些羞,只好吻住他,手顺着坚硬的胳膊摸索,抓住他的衣角,把他的上衣脱掉。陈禹让被她笨拙的动作取悦,喉咙里溢出一声低沉的笑。他握住她的手往下带:“这里会解么。”
余想用动作代替了回答。
薄而坚实的肌肉在灯光下起伏,他再次俯身压下,让她更紧密地贴合自己。
沙哑的嗓音摩挲着她的神经,低沉而清晰。
“喂饱你。”
…
月光洒落在卧室里,空气中还隐约漂浮着情欲过后的暖昧气息和些许药膏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