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现在成功有为,又颇受皇帝青睐,聪明人不选择巴结也自会跟他打好关系。
这是个很正常的现象。
怕就怕,有人会心生嫉妒,从中作梗,拉他下水。
张清时叹了口气,心底蓦然升起一丝心悸与慌乱。
望着绵延不断落下的雨滴,他的脚步也不由地加快了。
走着走着,忽而,从雨幕中慢慢显现出一个黑影。
凌侍卫谨慎地将张清时护在身后。
待人影逐渐清晰后,二人才看清楚来者是府宅中的侍卫。
雨下得很大,他跑得很是急匆,雨水都落了他满身。
张清时示意了一下,凌侍卫上前一步,接过了赶来的侍卫。
“府内可以发生何事?”
张清时问,心底的不安感在隐隐约约出现。
“报…报告郎君。”侍卫大喘着粗气,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雨珠道,“温娘子跑了!”
“什么?”凌侍卫瞠目结舌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府内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这都可以让她跑了?”
“是的…”侍卫默默地点了点头。
“郎君,那…”
凌侍卫回身看向张清时,风雨交加下,他一丝不苟的发丝也被吹得凌乱。
“回府,搜查。”
张清时的脸色在灰黑的天色映衬下,也显得格外阴沉。
雨水连续不断地在敲击着地面,坐在回府马车上的张清时心绪也难以平静。
他本以为靠着长年累月的柔情,能够填平他与温玉感情中的裂痕。
就像通过用爱心精心培育一朵花一样,能让它重新向阳。
可是…他好像错了。
她的顺从,她的允诺,只是她的托词,不是她的真心。
他始终还是不能够挽回。
车轱辘碾过水面,丝黏不断。
犹如张清时的愁丝。
他愁,他究竟还应该能做些什么?
他愁,是不是命运早就注定了他此生总会永失所爱?
愁丝如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掀开窗帘,想透一口气。
而这时,却瞥见道路旁一个小孩端着糕点在雨中奔跑。
张清时立马喊马车停下,叫人送了把伞过去。
小孩很是感激,要将手中的糕点送给侍卫。
侍卫婉拒,小孩却坚持要送。
不接,连伞也不要了。
出于无奈侍卫只能接受,然后将糕点拿进了马车:
“郎君,这是小孩硬塞给我的,我不好推脱,你看要怎么处理?”
“你吃掉吧,别浪费孩子的心意。”
看着小孩正常离去,张清时的眼神才微微扫过侍卫手中那份用牛皮纸精致打包的糕点。
突然地,好像想到了什么。
于是示意道:
“你把纸撕开,拿出糕点给我瞧瞧。”
侍卫闻言照做,撕开包装,举起糕点。
张清时顺势看过去,果然就在糕点底部发现印着“明玉斋”的样式。
“这是明玉斋的东西!”
张清时顿时坐直了身板。
他猜想,会不会温玉还没跑远,而是回到了糕点坊,毕竟她最在乎的生意还在进行着。
她总不能全都抛下吧?
遂,为了印证心中猜想。
张清时立即吩咐道:
“改道,先去明玉斋。”
第113章 追妻路漫漫
◎如何抉择◎
雨声淅淅沥沥如弦乐,雷声轰轰隆隆如鼓点。
由是如此,雷雨齐奏的声音才将温玉从晕眩中惊醒起来。
刚恢复意识,大脑还一片恍惚。
抬眸看着周遭黑黢黢的一切,和自己被捆绑在椅子的双手,她还以为自己又被张清时给抓了回去。
正打算无奈地叹口息时,却发现黑暗中有一人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自己。
初看疑惑。
细看心立即跳到嗓子眼了。
天!
她这才不是被张清时给捉回来了。
她是被张阑给绑了回来。
明明自己都解释千万遍了不认识张清时。
为什么他还要要绑自己啊?
温玉百思不得其解。
但也只能好言好语同他再次强调道:“我说,这位郎君,我真不认识你口中的张清时,你绑我来,也无济于事啊!”
“呵。”
张阑冷笑一声,往她脸上随意甩了几张纸,冷声嘲讽道:
“张清时真可笑,连自己的妻子都不愿意承认是他的妻子。
由此可见,他可真招人嫌。”
“……”
温玉捏紧了纸张,她不是不愿承认,只是她怕承认后就会被捉了回去。
不过,现在承不承认好像都没那么重要。
因为,张阑递给她的就是那张她曾经见过贴有她画像的告示。
张清时画功很好,画的花草基本都入木三分。
更何况她呢?
只是……
温玉视线忽然一顿,指尖颤抖。
因为她发现,原本纸上该写着她的通缉令,现在全变成一段一段张清时自感而发的情话。
她不敢置信地紧捏着告示囔囔道:“你…你确定没有拿错吗?”
“呵,你这女人也是愚蠢,就因为他的几句甜言蜜语,就感动的不能自已了?”
张阑依旧讥讽道。
这也更加佐证了温玉看到的都是事实。
但……这也恰好印证了两件事:
一件是张清时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地寻她。
而另一件就是——邱云来在骗她。
将她骗得好惨,骗得她都认不清张清时的爱。骗得她只会对他恶语相向。
难过,温煦和风的张清时看到她与邱云来站一起时,才会偏执地发狂。
她在一而再,再而三地持续伤害张清时。
思至此,她不禁落下了泪水,是悔恨的泪。
“一样都只会哭泣的废物,听得我真心烦。”
张阑一脸不耐烦地抽走温玉手中的东西。
“安静些!这是在我书房。”
闻声,温玉这才停止伤感,抬眸问向他:
“为什么绑我?”
“凭什么要告诉你?”
张阑斜了些嘴角,看样子是很喜欢以拿捏人为趣。
不过他不说,温玉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早些时候,就听旁人与张清时述说,张清时与张家关系向来不睦。
尤其是自从张清时入宫陪读后,已长达十几余年都未曾与张府联系。
由此可知,张阑和张清时的关系肯定也是一般。
不过只是形同陌路的关系,不至于张阑将她这个无关的人绑了。
他绑了她,目的肯定是为了要挟张清时。
那为何要挟呢?
他在害怕什么呢?
温玉耸了耸鼻子,对上他那锐利、不可一世地眼神,继而挑衅道:
“呵呵,我都不用猜,你绑我不就是为了威胁张清时吗?没想到世家大族背地里竟也是做这些不入流卑劣的手段。”
“一个废物有什么好威胁的。”张阑满口不在意道,但细细观察,还是能发现他手背上猛突起的青筋。
这些世家子弟,最在意名声,尤其是他这种美名在外的朗朗君子。
温玉好像突然找到了他的弱点。
“你也配说我家郎君是废物?是谁?少时落选我郎君,进不了宫当太子陪读?
又是谁?科考时稍逊于我家郎君?
你口口声声说我郎君不行,那你岂不是比他还废?”
“放屁!那都是他使了卑劣的手段!”
张阑情绪激动地一扬手,桌案上的茶杯便滚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温玉知道这是他破防的表现。
于是乘胜追击:“他卑劣?他至少不会当街就将我强行绑走,又将我困于此吧?
他也不会被圣上器重,选为今年科考会试的主考官之一吧?”
“那能证明什么?他是庶子,他的骨子里就带着卑劣的根性!就和你们这般贱奴一般!”
张阑嫌恶地指着温玉羞辱道。
“你们这群蝼蚁就算是一步登天,也妄想改变你们的卑贱的血脉,你们一辈子就该匍匐在我们的脚下苟延残喘!”
温玉没想到堂堂一个读了圣贤书的人,竟也像地痞流氓土匪那般,不将人当人。
唯把自己当神。
好在,这种恶劣的讽刺温玉早就熟听千百遍了。
所以她才敢继续挑战张阑崩溃的底线道:
“噢?你的意思是——你仅有嫡长子这个身份才能压过张清时,其他的都比不上?
那看起来,这世家血脉也没什么好继承的啊?”
“你在胡说什么?”
张阑激动地上前一步,企图用眼神的威压喝退温玉。
但温玉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
“我说,你永远比不上我家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