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他只好躺着，轻声唤道，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
霍秦野目光沉沉地落在他的脸上，那眼神深得看不出情绪。
陆灼侧过身，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指：“你退烧了吗？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秦野？”
陆灼见霍秦野没有说话。
“秦野？”陆灼伸手抓住霍秦野的手往脸上贴了一下，好像没有那么滚烫了。
霍秦野望着陆灼，将额头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嗯，你来了，我就好一点了。”
霍秦野吻了一下陆灼。
“我是你的药？”陆灼问。
“嗯，我的良药。”
陆灼满意了。
“饿了吧。”
陆灼点头，又累又饿。
霍秦野先从旁边拿起一支小小的营养剂，然后插上吸管递到陆灼唇边。
“先喝这个。”
陆灼就着他的手，喝完了营养液。
霍秦野将空管放到一旁，端起旁边的白粥，确认温度适宜后喂到陆灼嘴边。
陆灼半坐了起来，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勺碗轻碰的细微声响。
吃完陆灼就立刻躺下来了，他想睡觉。
霍秦野坐着看着他。
陆灼拉了一下霍秦野的衣角：“你快点忙完陪我睡。”
“嗯。”
陆灼半梦半醒间被抱住，是霍秦野。
随即他感觉霍秦野吻着他的脖颈，他微微仰头，霍秦野的呼吸更重了。
……
……
差不多这样过了五天。
陆灼觉得除了吃和睡，就没有做其他事情了。
“秦野，你……你……是不是要去上班了。”
“没有要上班。”霍秦野和陆灼的手指相交，把玩着他的手。
“怎么，你想我上班？”
“不……不是的，我当然想你陪我了。”
陆灼被霍秦野带到了楼上，他都没好好看看地下那一层到底有什么东西。
陆灼脚放在了霍秦野的身上：“你怎么没告诉我，你这里还有房子啊？什么时候买的？怎么把房子买这了？”
霍秦野侧身目光沉沉地看着陆灼。
为什么把房子买在这。
大概他是想把和陆灼有关的一切都藏起来。
小时候。
他有开心的事情和林慕媛分享。
那是，陆灼在幼儿园第一次得到的小红花。
陆灼把小红花给爸爸妈妈看过之后，第二天就送给了自己。
“秦野，你带回去让我的小红花和你的小红花放一块，它们两个在一块就是天下无敌的大红花了。”
霍秦野把他的小红花带回了家。
想把花放在自己房间的，这是陆灼第一次得到的小红花，自己一定要好好保管。
霍秦野捏着那朵皱巴巴却无比珍贵的小红花，一路小跑着回到家，还没进门就忍不住扬起声音：“妈妈！你看！”
他像是得到了无比珍贵的礼物，在林慕媛面前，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妈妈，这是陆灼给我的！他今天被老师表扬了，得了这朵小红花！”
他小心地摊开手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朵。”他拖长了语调，兴奋得脸颊泛红。
他兀自兴高采烈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林慕媛阴沉的脸。
下一秒，林慕媛猛地伸出手，一把夺过那朵小红花，看也不看就狠狠撕碎，残破的红色纸片被她毫不留情地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妈妈！”霍秦野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错愕地看着自己瞬间空荡荡的手心，又猛地抬头看向垃圾桶，再看向母亲冰冷的脸，“妈妈，你做什么？”
“别人的小红花你拿回来做什么。”
“妈妈他不是别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霍秦野看着垃圾桶里已经碎的不能在碎的小红花，“我答应过陆灼要好好保管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要这么做。
“不是你的小红花当个宝贝做什么。”
霍秦野想去捡起来，林慕媛直接让人把垃圾桶倒了。
第二天。
小霍秦野看着十分开心得意的陆灼，他心里很内疚。
但是陆灼没有发现，他十分开心地问：“阿姨和叔叔有没有看我得的小红花，他们看到了，肯定就知道我是厉害又懂事的好孩子，会越来越喜欢我，我们两个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霍秦野点头：“嗯，会的。”
后来，陆灼送给自己任何东西，他都不会再和林慕媛分享了。
第240章 宝贝要藏起来
他以为这件事就会这么过去。
他将陆灼送给小赛车、乐高、画满有趣图案的小本子……
只要陆灼送给他的，他都仔细地收藏起来，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枕头的最底下。
因为收了陆灼那么多礼物，他也想给陆灼送礼物。
他踌躇了好几天，终于找到机会向林慕媛开口。
“你是去上学的，”林慕媛没有看他，“心思都要花学习上。”
霍秦野愣住了，仰头看着此刻显得有些陌生的母亲。
他提醒：“……你说过的，考一百分，会有奖励。”
而且，他已经答应陆灼了。
他也会送他礼物的。
“你学习态度开始不端正了，还想要奖励？秦野，你考一百分就满足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年纪，小朋友考一百分很容易。”
他听着妈妈的话。
不是很明白。
陆灼说他很厉害，说他很棒，说他是最好的。
为什么妈妈好像没有这么觉得。
“我没有学习不端正，是你不遵守承诺，你撒谎。”
“霍秦野！你还学会顶嘴了？”
霍秦野不再说话，他转身回了房间，他拿出陆灼给自己送的小赛车。
他到现在都记得，有蓝色的，还有红色的，做工很好，能在地上跑很远。
他要给陆灼送礼物。
霍秦野开始在学校里帮人检查辅导作业。
一次五元。
差不多挣了五十元。
他去了学校的文具店。
他挑了当时学校店里最贵的橡皮，包装精致，擦得干净还不易碎。
好像是个什么牌子的，大家都很喜欢。
他挑了一个汽车款式的送给了陆灼。
陆灼很开心，他看着陆灼爱不释手又舍不得用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只能给陆灼买一块橡皮，要是他有很多钱，他就可以给陆灼买更好的礼物。
陆灼也不至于舍不得用。
是自己送的东西太少了。
“秦野，我太喜欢你给我送的礼物了，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霍秦野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又暖又胀，一路走回家时嘴角都忍不住悄悄上扬。
他口袋里有陆灼放学塞的一颗橙子糖，他没吃，想把这颗糖放枕头下面。
回到房间。
他小手熟练地伸到枕头底下摸索，却猛地抓了个空。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掀开枕头。
枕头下面空空荡荡。
原本塞得鼓鼓囊囊、珍藏着他所有宝贝的地方，此刻什么也没有了。
陆灼送他的那个亮蓝色小汽车，拇指大小的精致玩偶，画着有趣图案的小本子……全都不见了踪影。
刚才还充盈在胸口的温暖和快乐，瞬间被一种冰冷的无措取代。
他的宝贝全都没了。
“妈妈！”霍秦野几乎冲下了楼。
他看着林慕媛从外面回来：
“妈妈，我枕头底下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慕媛平淡地打断。
她甚至没有停下放东西的动作，只是瞥了他一眼，语气理所当然：“你说你藏在枕头下面的那些垃圾？”
“不是垃圾！”霍秦野的声音猛地拔高。
那些是他最珍视的宝贝。
“扔了。”林慕媛放下手里的东西。
“扔哪了？！”霍秦野喊道，“它们不是垃圾！我说过让你不要动我房间里的东西的！”
林慕媛终于正眼看他，眉头蹙起：“是，我是不该动。”
她顿了顿，声音更冷硬了几分，“可那些就是垃圾。不卫生，放在枕头下面一点也不像话。听着，以后这些垃圾，一律不准带进这个家。”
霍秦野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猛地转身冲出了家门。
他跑得又快又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
刚冲出一辆垃圾车要把垃圾箱带走。
他跑了过去朝着垃圾箱看去。
只一眼，他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在那堆污秽的果皮残渣和废纸中间，赫然躺着他的“宝贝”。
小汽车模型已经被压得彻底变了形，玩偶碎裂成了好几块……
什么都没了。
什么都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