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趟,顾灏用来做活体试验的鸡鸭兔子没有换新的一批,莫名躲过了服药后的死劫,照旧在庭院里活蹦乱跳。下人们还奇怪,顾神医今个儿怎么没把这些活物给药死,前些时候,他们天天都给顾灏收拾试药而亡的死禽呢!
“阿樱,你是不是故意转移话题搪塞我?不许闹了,今天的药,每一口都要喝干净。”
肖泊将铁面无私的作风延续到了家中,看出裴昭樱意图蒙混过关,将碗中最后几滴药汁倒满了一汤匙,逼着裴昭樱全部喝完。
没有人比他更希望裴昭樱能早日康复。
而且,他为此,用肉体凡胎,代替动物,亲自当了顾灏的药人……
第48章 圆房
顾灏的药,掺杂了各类具有微量毒性的药材,以毒攻毒。
再丧心病狂的门派,都做不出以活人试药的举动来,药人要受到无数未知毒性的侵害,数量繁杂,几乎没有解毒的可能,余生还会备受折磨,严重些的折寿,轻微些的随着年岁渐长会承受不住毒性的侵蚀,丧失五感。
于是,顾灏的反应是肖泊疯了,此举有伤天和人伦。
肖泊很平静,想得很透彻,说等顾灏从家禽身上试出来可控的药方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对他而言,什么都没有妻子能够尽快重获健康重要。顾灏若是不肯,那他就陪他耗着,让他走不出绘春园……
顾灏目瞪口呆,碍于和肖泊父亲的约定,不得不完成肖泊的心愿。
妥协之前,顾灏怒骂:“肖泊,你就是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我看你尽早吃点药吧,你的疯病可不轻!”
肖泊认了,他早就疯痴成狂。
最后一滴味道古怪的药汁吞入喉中,裴昭樱被苦得皱起了脸,还不消她说什么,肖泊已经往她口中塞了块杏仁果脯。
甜滋滋的香气总算是能把那股恶心劲压下去了。
良药苦口,顾灏推断出了裴昭樱的残疾是因为毒,又有肖泊暗中试药,成果斐然,裴昭樱的腿已经能动弹了,只不过,还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不能正常地行走。
裴昭樱坐在床沿,晃荡着两条腿,感受好不容易恢复的知觉,又皱着秀气的眉头软下嗓子跟肖泊闹: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不喝药啊?太难喝了!每天都像是在上刑!”
“听话,等你完全好了,恢复如常,自然不必喝。”
“那能不能少喝一点……就少喝几口,也不会怎么样吧!夫君,你太严苛了,唉,你在家中,仍旧也是大理寺铁面判官的样子,我心里好苦。”
裴昭樱一头撞进肖泊的胸口嘟嘟囔囔夸张抱怨。
肖泊对她处处包容忍让,仅在喝药这一件事上,异常执着严肃。
也许裴昭樱知道了药方的来之不易后会更配合治疗,可是他不想,让她背上沉重的心理负担,沉甸甸地欠一份没有办法还清的债。她吃过的苦头已经很多很多,肖泊能成为她人生里最值得回味的那丝甜味,已经很好。
肖泊轻拍着她的后脑勺,想劝她听话,又怕变成啰里啰唆的黄脸公招人烦,无奈地叹了口气,静静把人拥入怀中。
裴昭樱是那么依恋他,眷恋他的气息,是不是证明,他们的感情已经到了可以顺其自然发生一些事情的时候了?
以往,罗帐之中,他们很是亲密,如蜜蜂采撷花蜜,肖泊会用另外一种方式,带给彼此快乐,在眸光潋滟中喘息、拥抱。裴昭樱像一朵盛放的花儿,美得惊心动魄,没有人能像肖泊一样,能够这般名正言顺地亲近她,品尝她的滋味。
肖泊总顾惜担心着会影响到裴昭樱双腿的康复,迟迟没有进行他们最渴求的,此番,经受了肖与澄的刺激,肖泊内心因受到震动而不断自我挣扎、毁灭成了一片废墟……
他到底算什么?
算与裴昭樱正经拜过天地的夫君,还是仗着有两世记忆横空出世鸠占鹊巢的丑角?
肖与澄要再与他争抢,戳穿他的汲汲营营,他还能够剩下什么?他还有名正言顺的身份继续守护着爱人吗?
“裴昭樱……你答应我,永远,永远,都不许离开我……”
肖泊声音发抖。
他扶着裴昭樱的肩膀,直视着她疑惑的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再向她重复和宴席上一样的请求。
裴昭樱若不要他,他和孤魂野鬼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她不要他,那他,也不要自己了……
“……傻话,裴昭樱当然不会离开肖泊,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啊。”
裴昭樱察觉出来今夜肖泊的举动很反常。
他周身异样地弥漫着绝望无措的气息,和他平时冷静坦然的样子,一点儿也不一样,似乎是遭受了极重大的创伤。
肖泊不说,她便不逼问,静静地陪着她,希望她的存在能让他好受一些。
“嗯,你答应我了
。”肖泊想他一定是病入膏肓了,语调中带上了可耻的颤音,不受控制地像在祈求裴昭樱的怜悯。
这一刻的肖泊很像是个小孩。
“对啊,裴昭樱向来是一言九鼎,永不反悔,你就放心吧。你是我的糟糠之夫,我很讲义气的,怎么会丢下你。”
其实裴昭樱很理解他突如其来的情绪,有时在梦境里,她梦到母亲,也会嚎啕大哭求着母亲再也不要离开她,不要让她孤零零地在这世上,醒来之后,还要暗自垂泪好一阵子来消解徘徊不去的悲怆。
肖泊手背青筋跳动了一下。
糟糠之夫……那肖与澄算不算她的糟糠之夫?她会念他们的旧情吗?
不能细想下去,肖泊一反常态,一手搂紧了裴昭樱纤细地腰肢,往腰腹处带,然后俯身落下了一个颤抖又侵略性十足的吻。
“唔——”
裴昭樱没反应过来,这个吻,不同于此前他们经历的春风化雨的缠绵,肖泊好像是烧了起来,用尽本源的生命力来烧一场、爱一场。
他在从裴昭樱那里掠夺着什么。
她期待又无措地发着抖,贴伏到肖泊紧实的胸膛处。
他们两个人都起了不能掌控的变化。
一吻完毕,裴昭樱的嘴唇红肿不堪,像刚经历蹂躏的莓果,肖泊光是看着,念想又生,再印了下去,更深地掠夺,登堂入室。
然后,他单手放下红罗帐的钩子,揽着裴昭樱翻入拔步床内,细纱撒下,挡住内里间的动人春色。
裴昭樱快哭了出来。
因为……她现在的所思所想,太羞人了!
肖泊好像变得可怕,成了个怪物,要将她拆吃入腹,可她……不自觉地迎合,软化成了一滩水,膝盖不安地屈起来,抵在了肖泊的腰间,更多的是紧张,不是抗拒。
肖泊没将重量全压实在娇躯上,胳膊支起来一个空间,俯身,疾风骤雨一般的吻覆盖住了裴昭樱,犹如夏日暴雨,山洪汹涌,一发不可收拾。
她即将被吞没了。
没有点灯,肖泊的漆眸在夜间犹能视物,他屏息,静静地看着国色芳华,衣带轻薄,打的结松松垮垮,稍微一勾就散开了。
皎洁的月色,辨不清是映照在屋内,还是屋外。
肖泊喘着粗气,几乎吻遍了裴昭樱的面颊和脖颈,要涉入,要染指纯洁……
他停滞一瞬,低喘着问她:
“你不怕我吗?”
“为什么要怕你?”
他的自制力,即将破功。
他还是给了裴昭樱反悔的机会。
是她不要的。
“那你说,我是谁?”
肖泊低沉的嗓音开启了蛊惑。
“是,肖泊。”
她快被肖泊的亲吻、抚慰压制得发不出连续的字句,或许是感知到了他很需要她,她清晰地吐出了他的名字。
她旖旎的呼唤终于击碎了肖泊仅存的冷静自持了,俯身拥吻,发丝流泻,胸膛的那颗心脏“咚咚”狂跳,似乎要冲破自身皮肉的束缚钻进另一个人的心口,肖泊拉着裴昭樱的手去触摸他的心跳,以这种方式告知她,他对她,有多着迷渴望。
裴昭樱没有经验,不知道该做什么,凭借着本能仰起头,去够着肖泊的嘴唇,映上一吻,雪白的脖颈莹润净透得晃眼,激起了冲动,肖泊张口咬了上去,在这么秀美的脖子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牙印。他没有完全丧失理智,所以力道用的不深,没给裴昭樱带来难以忍受的疼痛。
裴昭樱想委屈巴巴地问他怎么可以咬人。
结果一张口,声音太柔媚,她无法面对。
既然在茫茫大海上行驶,那就交由肖泊掌舵。
不过,他们都还比较笨,接下来的探寻难免有不适,裴昭樱眼眶里包着一汪眼泪,揽着肖泊的脖子,沉溺,无措,从未品尝过的陌生知觉。肖泊还是疼惜她的,她在这方面莫名变得娇气,去蹭肖泊,有了知觉的双腿也不老实,好像要把不能动弹时错过的都补回来……
她的泪水是不受控制的。
肖泊眼尾也噙了泪珠,在他们依偎之时,滴到了裴昭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