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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荀练之浑身一颤,猛地往后一缩,和陆茴拉开了几寸的距离。
  “……”
  两人都怔愣了几秒。
  荀练之先反应过来,她近乎慌乱地错开目光,揪住身旁的被角,本能地往自己身上带,明明衣物完好,却像是想用什么东西遮挡自己,想用点什么将她和陆茴隔开,什么东西都好。
  “……练之?”陆茴跪坐在旁边,牵住了她露在被子外的手。
  荀练之下意识地将手一抽,身体再次往被子里缩了几寸。
  “练之。”陆茴第一次这么清晰地叫出她的名字。
  荀练之喘着气,侧开脸看向窗帘,躲避陆茴的视线。
  但是没有再将手抽回去。
  陆茴握着那只紧绷的手,一根根地抚平她蜷起的手指,将她的手牵向自己:“我们这样来。”
  难以言喻的触感顺着四肢百骸的末端传来,荀练之瞳孔一缩,慌乱地试图缩回手臂:“你不用这样……是我的问……”
  “练之,”陆茴打断她想说的话,“不是‘用不用这样’,而是本来就想。不信的话,你摸摸看?”
  荀练之仍然抗拒着,惊疑不定地看着陆茴的动作,手臂被她一点一点地拽着往前。
  片刻后,她猛地睁大眼,触电一般地缩回手,只觉得从来没有触碰过这么……
  这么柔嫩、水/润的东西,像是稍微用点力气,一掐一揉,就会被捏碎、碰坏。
  这样的东西人人都有,她自己也有;可触碰自己的东西和触碰别人的完全是两码事。
  “你怎么……”荀练之想看,却又有些羞赧,半眯着眼睛,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莹润的指尖,“怎么这么……”
  “从和你亲吻的时候就开始了,”陆茴坚持不懈地拽着她的手,“你快帮帮我,需要你……”
  “你——”荀练之和她较着劲,较劲的媒介是她自己的手,“你到底是真的想,还是……”
  “当然是真的!”陆茴说,“你刚刚不都感受到了吗?已经……”
  “你,”荀练之被她拽着手,实在缩不回去,“你不能……自己来吗?”
  “我不要!”陆茴拉着她的手指,“自己做和你来做根本不一样,我每次自己来,都是靠想着你才能……”
  荀练之震惊:“……什么?”
  这么一惊讶的功夫,她一个不慎,手就被陆茴拽了过去。
  陆茴如愿地贴住了她的手,在她的手上蹭了蹭。
  荀练之被不可名状的触感刺激得手臂一抖,指尖快速地蜷缩了一下。
  陆茴突然喟/叹了一声:“……”
  荀练之赶紧松开,紧张道:“怎么了?”
  陆茴一把牵住她:“别走……”
  “刚刚……”荀练之迟疑道,“……是不舒服了吗?”
  “不是,是太舒服了。”陆茴说,“你、你用点力。”
  “……”荀练之几度深呼吸:“这样吗?”
  陆茴摇头:“再用力。”
  荀练之:“……这样?”
  陆茴还是摇头:“不够,不够——要像你捏解压捏捏玩具那样用力。”
  “怎么能……”荀练之几度启唇,“怎么能那么用力?”
  “就是那样,”陆茴断断续续地说,“我在海上的这大半年……好几次、都是想着你……呼……捏解压玩具的样子、自己来的。”
  “……”荀练之一失神,就没控制好力道,手指又一次下意识地蜷缩,扣住了锁芯。
  “呃!”陆茴突然浑身一颤,像是不堪重负一般,脊背勾了下去。
  荀练之呼吸一滞。
  她自己虽然……
  但她知道这是什么。
  她难以置信地发了会呆,掌间传来脉搏般的跳动,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如此荒谬却合理、真切却又不真实。
  陆茴浑身发软地趴在她身边,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荀练之的脸侧。
  “……你还好吗?”荀练之声音颤抖地问。
  “嗯……嗯……我太好了,这大半年没一天有现在这么好——不,是很多年都没这么好过了。”陆茴渐渐缓过气来,搂上她的腰。
  “……真的吗?”荀练之问。
  陆茴:“当然。”
  身边安静了片刻,随后身边一轻。
  荀练之从床头柜上拿了一点纸巾,见陆茴睁开眼,问:“我帮你擦擦吧。”
  陆茴点头。
  荀练之于是很认真地擦,神情之正经、专注,像是在拿着放大镜,爱惜地把玩一件珍贵的古物。
  陆茴刚刚都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却被她的神态和动作刺激得脸热,偷偷地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头。
  直到荀练之重新躺回她的身边。
  “你要去洗一下,”陆茴说,“……手吗?”
  荀练之:“我已经擦过了,你介意的话,我就去洗。”
  “……我不介意啊,”陆茴说,“那本来就是我的。但你……”
  荀练之摇了摇头:“我觉得没什么。”
  陆茴咬着嘴唇,黏糊糊地回抱住她。
  床头柜下的感应灯自动熄灭,房间彻底陷入了黑暗。
  空调暖房“呼呼”地吹着,浓稠温暖的气息混合着屋内的香薰,几乎瞬间就让人带上了困意。
  “刚才……”荀练之小声问,“真的很舒服吗?”
  陆茴抱着久别重逢的爱人,本来已经昏昏欲睡,半只脚踏进梦乡,听到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时,毫不犹豫地“嗯嗯”回答。
  屋内再次陷入安静。
  过了一会,荀练之又问:“是真的吗?”
  陆茴闭着眼点头:“嗯嗯。”
  “真的?”荀练之问。
  陆茴睁开了眼。
  她在荀练之反反复复的追问中,终于意识到了不太寻常的地方。
  陆茴的睡意消失得一干二净,瞬间清醒了。
  “真的很舒服,”她认真回答,“特别舒服,舒服得我浑身轻飘飘地想立即贴着你睡过去。”
  荀练之:“……是吗。”
  陆茴:“嗯。”
  荀练之没有再追问。
  又过了不知多久。
  “所以刚才你……的时候,”荀练之低声道,“是真的感到很舒服?”
  “嗯,”陆茴抱紧她,“比我自己弄舒服多了,比我想着你弄要舒服千倍万倍。”
  荀练之憋了很久,憋出一句:“……真的?”
  “嗯,”陆茴说,“很快乐很幸福,还很满足。”
  不知道是不是终于得到了满意的回答,荀练之又一次安静了下去。
  又过了几分钟。
  荀练之:“真的吗?”
  陆茴:“真的。”
  荀练之将额头抵在陆茴的脸侧。
  “……真的吗?是真的很……”这一次,她话没有说完,就顿住了,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同一个问题已经问了太多次。
  可陆茴还是回答了。
  她说:“真的,真的很舒服。”
  荀练之:“……真的?”
  陆茴:“嗯。”
  ……
  荀练之:“……真的?”
  陆茴:“真的。”
  黑暗中,陆茴的脖颈突然一凉——
  一滴水珠顺着肌肤滑过,留下一道冰凉的水痕,浸入了她的衣领。
  陆茴在黑暗中睁开眼,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这是……
  有了第一滴,就很快有第二滴、第三滴。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荀练之哭。
  陆茴的心都缩紧了,她无声地收拢手臂,从四面八方圈着自己在夜色中暴露伤口的爱人。
  “……我不喜欢海。”黑暗中传来荀练之带着哭腔的声音,她停顿了一下,时至现在,她也依然努力抑制着自己,“……也不喜欢船。我不喜欢海风的声音和海鸟的啼叫,不喜欢咸湿的海腥气,我也不喜欢沙滩,不喜欢海上的这些树。我讨厌船,它一下一下地颠簸着,让我知道船的下面就是海浪。我讨厌这些……我……”
  话说到一半,荀练之就失了声,她极力压制着哭腔,只有一滴一滴泪水沉默地沾上陆茴的衣领,让陆茴知道她依然在流泪。
  陆茴心疼地将掌心贴在她的后背:“以后都不要来海上了,以后都不用再来海上了。我以后一找到机会就回陆地找你,你再也不要来找我了。”
  荀练之:“但我难免需要外出考察,这次也是。”
  “那一定要来找我,”陆茴将唇角贴上她的发丝,“我要陪着你,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如果碰到别人问,‘为什么那人一直跟着你’?你就说这是你招的助理,专门给你一人端茶倒水鞍前马后。”
  脖颈上细密的睫毛轻轻扫过,陆茴知道那是荀练之闭上了眼。
  荀练之将手放在了陆茴的胸口:“……我睡不着。”
  “不要把这里当场是海上。”陆茴用手盖住她的眼睛,“你看,这里是一家很常见的陆地上的酒店,设施家具都和陆地上的没有差别,就是百川集团名下一起开发的,每家都长得一模一样。窗外面也不是海,是街道和路灯还有来来往往的车,你听,房间隔音效果很好,根本没有海浪和风的声音呢,可如果打开窗,就马上能听到飙车声和喇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