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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怀悯笑了下,“太好要的容易不被珍惜。”
  乌洄坚定,“我一定珍惜。”
  “是吗。”阎怀悯道,“臣会看着的。”
  他最终没有留宿宫中,而是出宫回自己府邸。
  乌洄在宫人的伺候下沐浴更衣,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睡前都在想他口中的看着是什么意思。
  后面几天早朝,每次下朝,乌洄都要拦住阎怀悯讲话。
  惹得路过官员心惊胆战。
  殿下这是和琰王过不去了么?!
  那小身板,估计经不住琰王一拳揍的。
  好在次数虽多,阎怀悯没要对乌洄动手的意思,每次都会和他聊上几句。
  大家见传说中的阎王脾气竟如此之好,这都没对乌洄动手,有些人的小心思收不住了。
  “你说什么?不少官员向琰王说亲?要把他们女儿嫁过去?”
  乌洄听到宫外传来的消息,气得捏碎一盏茶杯,“备马车,我要出宫。”
  “急匆匆得要去哪儿?”
  一道温婉的女声从殿外传进来。
  乌洄偃旗息鼓,起身迎接,“母后,您怎么来了?”
  皇后散心路过他殿外,便进来看看他,“听说你总是找琰王麻烦,人家招惹你了?”
  “谁找他麻烦。”乌洄扶着她,“我向他请教。”
  “朝中那么多武将,偏偏向最不好相与的那位请教?”皇后斜他一眼。
  乌洄扶着她坐,“其他武将不一定能打过我,要请教,自然要向比我厉害的人请教。”
  “是么?”皇后仿若看透他,瞧见桌上捏碎的茶盏,“真是请教?”
  乌洄是她生的,在皇后面前从来没什么秘密。
  迟早的事,他不想瞒着帝后。
  “儿臣心悦他。”
  皇后娴静望着他,看得乌洄心中一咯噔,良久,皇后叹了口气。
  “那夜你在庆功宴上,看琰王的眼神,本宫便瞧出来了。”
  谁没有少年心事的时候,皇后当年也是这般相中宫中最优秀的那位皇子,与他年少相知,相互扶持走到今天。
  “是因为有人给琰王说亲,在闹脾气?”
  乌洄没说,但就是。
  皇后拉过他的手,温声细语地劝慰:“不能换一个吗?”
  第93章 神明在上(6)
  乌洄睁大眼睛,“你们为什么都叫我换?”
  跟在他身边最久的小顺子听到也是让他换一个,母后也是,阎怀悯本人都没叫他换,他为什么要换?
  旁观者清。
  乌洄年少喜欢的第一个人,便是地狱难度。
  “你把琰王看得太简单了。”皇后缓缓道,“他今日对你客气,不过是看在你父皇的面子上,他是非常危险的人,手握重兵,若他日后生出野心,你当如何?”
  乌洄道:“我便锁住他的手脚,日夜关在我宫内,除了我身边,他哪儿也别想去。”
  皇后探向他额头,喃喃:“什么时候开始歪的……”
  乌洄语气坚决:“儿臣不会换,儿臣只要他。”
  皇后没能劝下他。
  认定的人不会变,这随了她和皇帝。
  乌洄出宫的计划搁浅,待皇后离开后,他发挥身份的好处,让人进琰王府传琰王进宫。
  “殿下。”小顺子忧心道,“万一琰王不来呢?”
  乌洄把玩着阎怀悯上次留在殿中的玉佩,“若是不来……”
  “就出宫抢人。”
  他是大璟唯一的皇子,他要什么得不到,区区阎王,他非要得到手里。
  半个时辰后。
  传来阎怀悯入宫的消息。
  “殿下。”
  一抹身影进入殿内。
  乌洄垂眸玩着玉佩,对出现的声音充耳不闻,直到那抹身影行至面前,挥手让小顺子退下。
  阎怀悯从他手中取走玉佩,桌面碎掉的茶盏故意没撤,放那儿给阎怀悯看。
  “殿下在闹脾气?”
  乌洄淡声道:“我从不闹脾气。”
  “是么。”阎怀悯不置可否,“不知殿下叫臣入宫,又晾着臣做什么?”
  “晾不得你?”
  乌洄伸手,“玉佩还我。”
  “晾得。”阎怀悯不还他,“殿下就这么点耐心。”
  乌洄没耐心?
  乌洄凉凉开口:“哪里是我晾着你,分明是你晾的我,我天天找你,你总是不冷不热的,现在好了,你要成亲了,新郎不是我。”
  这一通话逗笑了阎怀悯,眸中浮现淡淡的笑意。
  “谁说的臣要成亲?”
  “早晚的事,媒人快把你家门槛踏破了。”
  阎怀悯没说话。
  二人在无声中对峙。
  乌洄忽然开口:“我是不是真的不该任性?母后说得对,有的人注定就是不可能的,无论我付出什么努力,有些事不是努力就会有结果,铁树不会开花,我再怎么浇水,铁树只是铁树,我想要花,只能强求能开花的植物。”
  话音落下,阎怀悯上前一步。
  他撞入一双黑沉无底的眸子,酝酿着深不见底的凶戾。
  “殿下说什么,臣没听清,请再说一遍。”
  “你不是这样认为的么?”
  乌洄绽开笑容,“好巧,我也不是,我就喜欢强求铁树开花,他不能开给别人,我要铁树只为我一人开花。”
  阎怀悯眸中的戾气退去,手指摩挲着那块玉佩。
  天气炎热,乌洄在宫中穿得比较随意,里衣外只套了一件轻薄的外袍,绯红滚边,热烈如火。
  “我不会要求你,归根到底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真的没得到是我实力有限。”
  乌洄站起来,拉拉阎怀悯的衣袖,“陪我用晚膳好不好,哥哥?”
  -
  阎怀悯在他殿中用晚膳。
  乌洄特地吩咐御膳房多准备几道,今晚菜色格外丰盛。
  用晚膳后,小顺子笑着道:“殿下今日胃口不错。”
  这些日子天气炎热,乌洄胃口不好,今日破天荒和阎怀悯用晚膳吃了不少。
  乌洄撑起下巴,弯着眸子,“因为琰王秀色可餐。”
  小顺子:“咳咳。”
  琰王没走呢,您悠着点。
  乌洄不知收敛,当着阎怀悯的面调情,“哥哥在前,平时不好吃的饭菜也变得可口起来了。”
  “既然如此,殿下可多吃点。”阎怀悯道。
  乌洄得寸进尺:“明日还来吗?我为你备好碗筷。”
  阎怀悯:“小心传出流言。”
  皇子私下结交手握兵权的琰王,说出去总归不好听。
  “让他们传。”乌洄捧着脸,“最好传我们如何暗度陈仓、干柴烈火。”
  于是第二日,阎怀悯再来陪他用膳。
  乌洄每次都会留意他吃了什么,什么菜吃得多,什么菜吃得少,他不爱吃的菜便不让御膳房做,尽量每次都做他爱吃的菜。
  要是每顿都是阎怀悯爱吃的菜,他就会多来几次了。
  阎怀悯来了几日,终于传进皇帝耳中。
  “你近日与阿洄走得近,他吵你了?”皇帝叫他来简单聊了聊,尽是天子威严,“你若是不想理他,不用看在朕的面子上。”
  阎怀悯答道:“殿下很好相处。”
  皇帝一笑,“确实,他总是和谁都聊得来,没什么架子,不像皇子。”
  阎怀悯:“确实。”
  “前年他想出去闯荡江湖,做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客,他出去了八个月,回来与朕和皇后讲了许多在外的趣事,或许那样更适合他。”皇帝道。
  只是不行。
  其实在见到那样的乌洄后,帝后有过后悔,日后将天下的担子交到乌洄手中是否过于残忍。
  阎怀悯道:“他去了哪儿?”
  “他起初说是南下,后来朕才知他一路北上,向西北而行,太不省心了。”
  皇帝聊起乌洄眼中多了些笑,“他只带了身边的小太监,朕与皇后担心他安危,暗中让两名大内高手跟着。”
  “陛下对殿下很放心。”
  其实是不太放心的,但敌不过乌洄死犟。
  那段时间皇后总是忧心忡忡,乌洄每月会寄信回宫。
  皇帝聊着想到什么,“西北,前年你在西北打了一场仗,带兵深入戈壁五个月,生死未知,是不是有这回事?”
  阎怀悯放在膝盖的手微微收紧,“是。”
  “他胆子大,那种地方都敢去。”皇帝颔首,“好在是平安回来了。”
  在他平安回来前,正好传出琰王化险为夷的消息。
  不得不让人多想。
  乌洄晚膳吃得多,在殿外散步,小顺子为他摇扇子。
  “下次我吃第二碗定要阻止我。”乌洄忧愁地说,“明日去演武场过过招,我最近动作变迟钝了。”
  小顺子溜须拍马:“哪有,殿下,能吃是福呢。”
  “你没人要,你多吃点。”
  乌洄从他手中夺过扇子,忽地听到宫墙传来细微的动静,眉目一凝,扇子扬手甩去。